在威尼斯雙年展上，奧地利館反映了向多元化發展的趨勢

Kathrin Heinrich

維也納是如何喚醒性別話語

如果今年的威尼斯雙年展有所言喻，那就是奧地利藝術正在邁向多元化：<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43569/Jakob-Lena-Knebl">Jakob Lena Knebl</a>和Ashley Hans Scheirl正在把奧地利館變成他們的「慾望空間」之一：生動的藍、 綠、紅和黃構成了一個戲劇性的環境，幽默地將裝置、時尚、傢俱、甚至是一種新貨幣與酷兒女權主義藝術家組合的雕塑和繪畫聯繫起來。此次展覽以「Invitation of the Soft Machine and Her Angry Body Parts」為名，展示了他們混合創作出的「跨類型和跨物質性」，審視慾望如何構建身份。雖然Knebl和Scheirl不贊成將藝術家們的跨媒介藝術創作歸結為僅僅是酷兒藝術，但他們是奧地利酷兒界無可爭議的標誌性人物，作為藝術家、活動家和教師説明塑造了奧地利酷兒界。 這兩位藝術家說，「性別話語已經進入主流社會」 ，但按照奧地利的標準，他們的展館仍然是引人注目的。

直到2019年，才有第一位女性藝術家受邀在威尼斯雙年展奧地利館舉辦個展。Renate Bertlmann把一地脆弱而又危險的玻璃制刀鋒玫瑰與她早期作品的黑白圖像並置。在維也納，這一選擇被視為對一代奧地利女性前衛藝術家一種遲來的認可。1975年，她們在<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1229/Galerie-n%C3%A4chst-St-Stephan-Rosemarie-Schwarzw%C3%A4lder">Galerie nächst St. Stephan</a>舉辦了由藝術家<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6992/VALIE-EXPORT">瓦莉艾絲波特</a>（Valie Export ）策劃，名為「Magna： Feminismus： Kunst und Kreativität」的展覽。

Rosemarie Schwarzwälder回憶說，那時候，奧地利的藝術世界是非常男性化的。她在1978年成為Galerie nächst St. Stephan的藝廊總監，然後在1987年成為藝廊主。 Schwarzwälder說：「二戰後，在這樣一個極其保守的國家裡，維也納行動主義（Viennese Actionism）對藝術中的自我認知至關重要。 像<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15771/Hermann-Nitsch">赫爾曼尼特西</a>（Hermann Nitsch）和<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7901/G%C3%BCnter-Brus">岡特布魯斯</a>（Günter Brus）這樣的行動主義者測試了極限，但艾絲波特的概念性創作明確地涉及到 女性和性本身。」作為一名藝廊主，女權主義一直是Schwarzwälder的固有概念，但在1980與 1990年代，她與<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7869/Katharina-Grosse">卡塔琳娜 格羅斯</a>（Katharina Grosse）和卡琳桑德（Karin Sander）等藝術家的合作，提高了她對性別問題的敏感度，這也在她與希拉希克斯（Sheila Hicks）的合作中延續。 Schwarzwälder說，新一代與國際接軌的藝廊，如Sophie Tappeiner、<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2705/Croy-Nielsen">Croy Nielsen</a>、 Gianni Manhattan和Exile Gallery的出現，表明性別已經成為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理論上，維也納的藝術界在所有級別的工作人員數量上都達到了性別平等，並超過了其國家及國際的平均水準。包括<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1180/Galerie-Krinzinger">Ursula Krinzinger</a>和Christine König以及Schwarzwälder在內的許多知名的藝廊主的出現代表了一種母權制。同時，維也納幾乎所有的主要博物館都是由女性館長領導的，最近一位被任命的是維也納應用藝術博物館的Lilli Hollein。

這座城市的藝術作品往往反映了這些狀況：藝廊主LauraWindhager在2017年開設了Gianni Manhattan藝廊，她發現「像Barbara Kapusta這樣的年輕藝術家已經將19 70年代以身體為中心的女權主義話語轉向了性別酷兒方面。」通過運用語言、影片和雕塑，Kapusta的裝置作品以搖擺的粘土雕塑或分離的話語氣泡的形式表達了流動性的概念， 其中一件作品寫道：「我渴望分享你的濕潤。 」其他藝術家也以身體為主題進行了大量的創作：<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1112/Layr">Layr藝廊</a>展出了&nbsp;<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23544/Anna-Sophie-Berger">Anna-Sophie Berger</a>製作的一些縹緲空靈的織物，放大了身體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摩擦。

但是儘管有這些進步，奧地利在多元化方面仍然落後。維也納文化事務和科學部門的執行議員Veronica Kaup-Hasler認為，通常是基於專案的工作條件對女性不利。這位前策展人主張在領導職位以及評審團和遴選委員會之間實現公平薪酬和多元化&mdash;&mdash;2019年克羅埃西亞女性團體WHW被任命為維也納藝術博物館（Kunsthalle Wien）館長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 Kaup-Hasler並沒有試圖滿足各種配額，而是專注於創造「混合空間」來應對新社區，比如在1930年代住宅區Sandleitenhof的Soho Studios ，那裡可以舉辦展覽、閱讀活動、社區外展活動和兒童藝術工作坊。

根據奧地利女性藝術家協會（VBKÖ）董事會的說法，今年在威尼斯雙年展的奧地利館是對當地藝術景觀釋放的一個信號：「Knebl和Scheirl的女權主義是對前幾代人的徹底轉變，」董事會成員也對此同意。VBKÖ成立於1910年，當其他維也納的藝術家協會如Secession禁止女性加入時，它為女性藝術家進行了遊說。如今，這個協會已經改頭換面，成為一個由4名有色人種女性組成的董事會領導下的酷兒-女權主義激進機構。他們說：「我們試圖共同回答我們的藝術實踐提出的問題，比如如何處理種族問題和酷兒問題的脆弱性。」該協會謹慎地反映了自身的歷史，檢視在今天作為奧地利機構意味著什麼，目的是將移民故事納入「奧地利性」（ Austrianness）； 畢竟，現在41%的維也納人口都是非奧地利背景。

Secession作為是這座城市最古老的由藝術家經營的機構之一，已經變成這裡最前衛的展覽場所之一。對於董事會來說，女權主義的態度是理所當然的。他們認為：「捍衛人權、反對種族主義和具有包容性更重要。」他們選擇把項目的重點放在那些經歷與展覽背景較少的藝術家身上。 最近的一些展覽明確地處理了性別問題，比如2018年<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10902/Philipp-Timischl">Philipp Timischl</a>的「Artworks for all Age Groups」其中包括這位藝術家身著變裝擺姿勢的一系列攝影作品。

但是，藝術家兼文化工作者Florian Aschka說，酷兒藝術家的作品通常對博物館參觀者來說並不是「酷兒」，這暗示了一個更大的問題：是什麼構成了藝術作品和機構展覽中的酷兒？兩年前，他與Larissa Kopp、Thomas Trabitsch和Berivan Sayici共同創立了維也納酷兒博物館（Queer Museum Vienna）：這是一個為酷兒進行展示 和教育提供永久空間的倡議。在匈牙利和波蘭等鄰國的專制恐同政策正在愈演愈烈，而建立酷兒博物館的需求「在維也納更為迫切，除了對文化空間的需求，在政治上不妥協也很重要。」

對於一個由保守的奧地利人民黨（ÖVP）統治了30多年、而且女性自殺率在歐盟中最高的國家，在藝術和生活方面解決女權主義和性別多元化問題 仍然是相關的，甚至是緊迫的。多年來，一個「超進步氣泡」一直在維也納不斷擴大，尤其是在Knebl任職跨媒體藝術教授的維也納應用藝術大學（University of Applied Arts） 和Scheirl剛剛結束語境繪畫課教授任期的維也納美術學院（Academy of Arts）。 畢業生們的作品延續了他們老師的「跨流派」精神，比如Sophie Utikal的大型手工紡織作品，用棉花糖的色調渲染了抗議場景和社區中被 種族歧視的身體形象。

與奧地利美景宮美術館（Belvedere Museum）和維也納路德維希基金會現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moderner Kunst Stiftung Ludwig Wien）分別合作的酷兒博物館和奧地利女性藝術家協會都注意到，維也納的大型機構正在逐漸轉變，以跟上草根活動的步伐。由當代藝術基金Phileas運營的一個新的展覽空間將成為文化景觀的新元素：該空間將於5月開放，開幕展覽 將把Knebl和Scheirl在威尼斯的展館內容延伸到維也納的中心，包括由他們的學生參加 的一個群展。因此，奧地利館正朝著機構認可的方向邁進，在表現主義和象徵性主義之間取得平衡。正如奧地利女性藝術家協會所言：「這是一個認可，證明在表像之下有些東西正在湧現。」

<div>Kathrin Heinrich是一位駐維也納的藝術歷史學家及評論員。</div> <div>Verena Gotthardt是一位駐維也納的攝影師及作者。</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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