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藝術家西斯特蓋茨（Theaster Gates）以至紐約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New Museum）及倫敦Hayward藝廊的「Strange Clay」展覽，黏土成為了後疫情時代藝圈最炙手可熱的創作媒介

Skye Sherwin

土壤的藝術：陶瓷是藝壇當下最受歡迎的創作媒介

早在2004年，泰特利物浦美術館（Tate Liverpool）舉辦了一場探索20世紀陶瓷藝術的展覽，取名為「黏土的秘史」（A Secret History of Clay）。這個標題不僅意味著鮮為人知而又前衛的陶瓷可能分散在近代藝術史上，也暗示著黏土是具備遠見的藝術家們所閉門研究的東西。在那個時候，沒有人對壁爐架裝飾品、茶具、手工業的東西太感興趣，從而忽略了純藝所壟斷的觀念外的手工藝。然而，狀況在過去十年裡發生了徹底的轉變，越來越多的藝術家開始意識到這種曾被邊緣化的藝術媒介。人們對連接當代藝術和陶瓷的先鋒人物，例如<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20485/Ron-Nagle">羅恩納格爾</a>（Ron Nagle）、<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11527/Ken-Price">肯普萊斯</a>（Ken Price）、彼得沃爾科斯（Peter Voulkos）和貝<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13469/Betty-Woodman">蒂伍德曼</a>（Betty Woodman）等人有了新的認識，但目前藝術界的巨星已經將陶瓷作為更廣泛的藝術實踐的一部分。藝術家<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7658/Sterling-Ruby">斯特林魯比</a>（Sterling Ruby）越來越多地把他強烈有形、看起來自然的陶瓷雕塑放在中央位置，如2019年由得梅因藝術中心（Des Moines Art Center）組織的媒介特定展覽; 而<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9868/Theaster-Gates">西斯特蓋茨</a>（Theaster Gates）名為「Afro-Mingei」的陶瓷作品是他社會相關創作的基礎，這件作品目前正在紐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New Museum）調研展中呈現。

海沃德美術館策展人Cliff Lauson解釋了朝著「工藝和緩慢」的文化轉型現象是如何發展起來的。他說：「其中一些原因，是關於疫情之後我們如何重新與世界上的事物互動。陶瓷的奇妙之處在於，每個人日常都會以不同形式使用它們。這讓（陶瓷這種）媒介產生了一種親和力。不久之前，這種平凡感可能會讓人望而卻步，但隨著數位文化開始主導、環境崩潰，以及疫情的到來，陶瓷接地氣的特質、物理上的接近感、以及它由來已久的製作方法都成為了它的優勢。」

粘土是一種我們都很熟悉的古老材料，我們在很小時后就開始玩泥巴了。然而，藝術家們使用粘土的手段是分散的，就像他們必須掌握的傳統和技巧一樣。 Lauson說： “這次展覽讓人們對黏土的熟悉程度更進一步了，它展示了藝術家們在這種媒介的限制下依然有出色的創作，以及藝術家們又是如何運用粘土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這次展覽共有23位藝術家參加，其中作品包括伍德曼大膽繪製的陶瓷碎片浮雕，以及西海岸藝術家納格爾和普萊斯的精確華麗的流行抽象派作品。而年輕一代藝術家的作品，包括了<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11366/Klara-Kristalova">Klara Kristalov</a>製作的民俗傳說中的女性鳥人和馬頭懶漢的陶瓷、<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31342/Woody-De-Othello">伍迪德奧賽羅</a>（Woody De Othello）的特大型鍾錶和在擬人化壺碗上的卡通即興創作，以及Brie Ruais靈感來自美國西南部風景的抽象陶瓷作品。埃德蒙德瓦爾（Edmund de Waal）獨特的極簡主義系列小器皿則佔據了藝術和陶器之間的腹地。

英國藝術家亞倫安吉爾（Aaron Angell）展出了四件雕塑，它們表面泥濘、彷彿還在滴水，形狀是不定形的，讓人聯想到一種偶然與錯誤的幻覺，像是植物覆蓋的陶器、發黴的糕點或長滿苔蘚的岩石。安吉爾解釋說：「我對複雜的鏽蝕很感興趣，尤其是15、16世紀日本鄉村茶具的風格，刻意讓作品看起來像是意外的產物。」這些雕塑背後的方法很有挑戰性，藝術家用窖窯（anagama kiln）製作了兩件作品：窖窯是一種起源於5世紀韓國的窯爐，粘土需要數天時間燒制。顏色並非來自於釉料，而是來自於「燃燒時空氣中的化學物質、氣體和灰燼對窯內不同部位的陶器的影響」。這就像一個加速的地質過程。安吉爾在2013年成立Troy Town Art Pottery，就此成為了英國陶瓷藝術的主要力量。工作室的駐留項目見證了數十名從未接觸過粘土的藝術家在探索這種材料時遇見的挑戰。雖然安吉爾的目標是讓陶瓷超越陶藝工作室的傳統界限，但他也指出，使用粘土會不可避免地讓人回顧過往。他說：「這是人類最古老的材料。從廣義上說，所有能用它做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200年來一直沒有燒制陶瓷的新方法。這很有趣。你不僅會受限於當下，還會被整個歷史所限制。」

新一代的雕塑家正在通過陶瓷的歷史及挖掘被遺忘的遺產來規劃自己的道路：比如說彼得沃克斯（Peter Voulkos）的成就，他開創了用陶瓷製作雕塑的先河。駐舊金山的藝術轉銷商<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1165/Jessica-Silverman">Jessica Silverman</a>代理了兩位正崛起的陶瓷藝術家，他們的作品借鑒了邊緣化的文化史：比如說De Othello，她最近的作品關注了約魯巴（Yoruba）傳統; 以及<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57808/Rose-B-Simpson">Rose B. Simpson</a>，她是普韋布洛（Pueblo）文化中「幾代陶瓷女先輩的後裔」。正如Silverman所觀察到的，「藝術媒體的舊等級制度正在重新洗牌，變得不再只是收藏白人直男的藝術。陶瓷在亞洲和美洲原住民文化中一直佔有很高的地位。」

2021年秋，Phoebe Collings-James的首次個展「A Scratch！ A Scratch!」在倫敦卡姆登藝術中心（Camden Arts Centre）展出。這部作品利用聲音和陶瓷探索了過往歷史中關於身體、暴力和色情主題，包括了巨大的罐子、懸掛的鈴卷粘土、裸體軀幹和帶有繪畫的釉片。她說：「在首先要找到材料的這方面，我一直在逆向工作。她被粘土作為一種“有回應的、互惠的」媒介所吸引。她的創作之旅始於義大利東北部一個以陶瓷聞名的Nove小鎮，並在那里駐留學習手工製作。五年前住在紐約時，這位藝術家發現了美國非裔陶藝家Doyle Lane的作品。他精緻的器皿，及其細膩的觸感、華麗的色彩表面，都暗示了一套對她來說有意義的形式、顏色和哲學性方法。此外還有Magdalene Odundo創作的大腹便便、有著天鵝脖子，並開口的陶罐，它們借鑒了包括非洲、中國、墨西哥和古希臘在內的全球化傳統。

即使對資深藝術愛好者來說，這種陶瓷語言&mdash;&mdash;藝術家使用的各種製作技巧、燒制過程和釉料，以及他們致敬的前輩&mdash;&mdash;也可能有點神秘。 Collings-James注意到了「人們對作品的真實反應：情感上，想要感觸。然而，在談論時卻感到緊張，並會覺得『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安吉爾期望藝廊中陶瓷藝術的激增能讓人們「對陶瓷材料有更細緻的關注和理解」。不過他也謹慎地指出：「陶瓷材料不會因為它的技藝性而變得有趣，它應該原本就是個好雕塑。&nbsp;」Lauson說：「把所有這些藝術家聚集在一起的關鍵是必須理解媒介的規則。要確定一個結果，要適應不同過程帶來的隨機性，這是非常棘手的。這就是藝術家們喜歡它的原因。」

Jessica Silverman將在巴塞爾藝術展邁阿密海灘展會上展示伍迪德奧賽羅（<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31342/Woody-De-Othello">Woody De Othello</a>）和Rose B. Simpson的作品。本文作者Skye Sherwin是駐英國羅切斯特的藝術作家。她定期為《衛報》（The Guardian）和眾多藝術出版物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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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Theaster Gates at the New Museum in New York to ‘Strange Clay’ at the Hayward Gallery in London, clay is on fire in post-pandemic contemporary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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